云云泷

【美丽的他】赤英7

(๑•ี_เ•ี๑)

啊  我在胡言乱语什么……

       平良觉得自己无处可去，但是脚步却停不下来，仿佛停下来就会意识到一些不得了的事情，所以不敢停下。

　　四点多，天边已经开始泛白，但是气温还没有回升。不过无论是气温还是位置对平良来说已经不重要了。

　　等平良掏出钥匙。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，开门后，玄关的地上还堆放着几个纸箱，客厅还维持着自己之前翻的乱糟糟的样子。

　　他回忆起来，自己回来过一次，浴室里应该还丢着换下来的沾满血迹的衣服。重新换上一身衣服，又发疯似的出了门，想冷静一下，现在又回来了。

　　也不必开灯，仅是露出不足一半的太阳也足够看清桌椅。

　　直到坐在沙发上，平良才感觉到走了几个小时的双腿的疲累。他不用照镜子都知道，自己一定是双眼通红，经过泪水的冲刷加上吹了一宿的冷风，眼睛已经很干涩了。

　　顶着这样的身子，平良在自己的沙发上又坐了许久。就算身体的信号认为该睡觉，可是平良依旧睡不着，他的精神更坚毅一些。一直坐到了天亮。

　　大概九点钟，城市已经开始喧闹，可是平良依旧很安静。他想着起身找点事情坐，却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，突然的晕眩感让平良没能起身，趴在地板上睡着了。

　　

　　这一觉睡得很沉，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。直到醒来的时候，才觉得浑身酸痛，脖子也很僵硬。

　　已经是九点了，不过是晚上九点。平良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十二个小时。

　　这样下去可不行。

　　带着这样的想法，平良从地上起身，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，去厨房里找了泡面，也顺便烧上水。

　　他去客厅里，翻出电量快要耗尽的手机，屏幕一亮，上面全是今日的热点。不出意外的也包括清居的事件。等平良想点开查看的时候，手机提示将要关机，刚好厨房里的水也烧开了。于是平良先给手机充上电，然后才去厨房。

　　水壶里的开水还冒着蒸汽，就被倒进泡面桶里。倒了水以后，平良才意识到，他忘记了调料包，又手忙脚乱的把几包调料倒进去，端着泡面走到了客厅。

　　泡面被放在了茶几上，平良也顺势坐进沙发。

　　他用手压着泡面，高温和水汽蒸的手上有些不适，但是平良却不想把手挪开。从昨天开始，他觉得自己的双手就有些麻木，好像只有肉体。而灵魂被抽走了一样。蒸汽的灼烧感，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双手还存在着。

　　原本应该只需要泡三分钟的泡面，泡了足足十分钟，直到泡面桶已经不在散发热气。

　　平良揭开纸膜，里面几乎没有水分，只有沾着调料颜色的面。他走进厨房找来筷子，想要把这些面条搅拌均匀，可是因为泡了太久，随意搅拌几下，面条就断开了。

　　即使是这样的泡面，平良也吃进去了，并且全部吃完了。有的地方味道重，有的地方味道淡，面条也是软趴趴的，即使这样，平良也把它们都吞进肚子里。没有味道，即使是沾满调料的地方也没有味道。

　　泡面吃完了，平良起身进了浴室。

　　他又看见自己那件衣服，上面沾满了血迹。那些都是清居的血。平良认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血，即使职业是杀手，可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血。鲜血的铁锈味也争抢着钻进鼻孔，原来血真的是这种味道。

　　他也不知道血的颜色竟然这样鲜艳，这样刺眼。他回想起清居胸口慢慢绽开的那朵艳丽的鲜红花朵。接着自己的胸口也跟着疼了起来。

　　可是现在，原本鲜艳的红色已经褪去，因为氧分耗光而变成了暗紫色。同样也是美丽的颜色，可是却毫无生气。

　　花洒被打开，冰冷的水淋在平良身上，和与清居初遇那天的雨水一样冰冷。水花也淋到了那件衣服上面，被浸湿后，红色的液体随着清水一同流进下水道。

　　淋浴的温度渐渐上来了，已经不在是冰冷的水，变成了温水，也是最适应人体表的温度。

　　洗完澡之后，平良觉得自己的疲惫被消除了大半。吹干头发，换上睡衣，走进了书房。

　　平良有一间书房，但是比起书房，对于平良来说却更像卧室，他平时都是在这里工作完了直接睡觉，因为趴在桌子上睡不舒服，干脆搬了张床到这屋，而真正的卧室却去的很少。

　　书房的环境会让平良感到舒适。他拉开椅子，坐到桌前。手机电量已经充的差不多了，平良继续查看那些热点新闻。

　　

　　官方报道的新闻向来无聊，既不被大众喜爱，也不被记者喜爱。因为有了准确的报道，后者就无法借题发挥，为自己家的报纸创造收入。

　　

　　平良还是先去看了官方的报道。

　　『清居奏于昨日因不慎跌落悬崖，已溺水身亡』

　　“清居奏”死了。平良脑海里浮现的还是那个鲜红的画面。

　　他点开了网站，输入了关键字搜索。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报道，眼前一片眼花缭乱。

　　平良耐心的一条一条的点开查看，还拿出笔在本子上涂涂画画。

　　不知不觉，就在桌前坐了四个小时。书房里充斥着机器运行的声音和笔尖在纸面上摩擦的声音。

　　平良不止去了网站搜索，还进入各种论坛，对相关的消息进行了搜索。具体事件被发布才过去不足十小时，网络上的东西就已经多到平良的一个本子记不下了。

　　本子上面记录的都是相关的“小道消息”。平良不能确定这些消息的真实性，所以就先一一记录下来。

　　如果不是本子刚好被用完，同时墨水也被用尽，平良可能会一直弄到天亮。

　　平良虽然躺到了床上，但是他的头脑却停不下来。

　　今天的夜晚和那天一样平静，只是在屋子里不会刮风。

　　那天的清居格外的美丽。月亮泻下的银光镀在了清居的身上，清居像天人一样高贵冷艳，身上散发着光芒。

　　在半山腰休息的时候，两个人都出了不少的汗。平良盯着清居的脸，汗珠沿着额角滑落到下颌线，最终滴落到地上。

　　清居穿的白色衬衫也被汗水微微浸湿，衣服和身体贴在一起，借着凛冽的月光，勾勒出清居的线条。因为工作的原因，清居保持着身材，每一处由骨骼支撑出的曲线，都像是神来之笔。

　　平良想起清居扭头叫自己起身，眼神中带着坚定的神情，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。像极了君临天下的国王，而自己则是王国里最卑微的平民。只是被清居看了一眼，平良就觉得无比幸福。随后才是无限的悲痛。

　　到了山顶的断崖边，两个人累的有些微喘。待到气息恢复平静，平良看见清居先是坐下，随后又是躺下，动作很轻盈，也很优美。

　　那天清居对自己说了很多话，就那样躺在地上与自己对话。可能是夜晚天气很凉，清居的皮肤上没有血色，显得苍白无力。稍长的头发散落到地上，有几绺还因为汗水粘黏在一起，竖在一旁。此时躺在地上的清居就像一朵被折断的白玫瑰，脆弱，但仍然昳丽。

　　平良还记得那些话，那些说自己恶心，说自己不是“小石子”，说让自己动手，说那把匕首好看，说自己拯救了他，说着最后的期望，说如果自己能早点出现就好了，说谢谢……

　　

　　后面的画面平良不想记起，也不想忘记。

　　

　　平良想着清居说的那句“如果能早点出现就好了”，他想不通，为什么清居会这么说。

　　虽然自己的定位是透明人，但是那天清居救了自己，还把一个看上去很珍贵的项链送给了自己。可是过几天之后的再次相遇，清居甚至没有看自己一眼，更没有说一句话。平良觉得，那是国王抛弃了自己，自己不被国王所需要，所以也没有必要再分心思给自己。

　　作为忠实的信徒，平良不需要清居的任何给予，只要自己默默的关注清居就好了。即使被国王抛弃，臣民也会誓死效忠国王。做出这样决定的平良没有靠近清居，也没有走进过清居的世界。如果不是那件事，他们两个可能永远不会有双向联系。

　　

　　可是清居为什么会那样说呢？

　　

　　平良想着这些事情睡着了。

　　

　　第二天，已经过了八点，平良起床收拾了一下又出门去。

　　他几乎走遍了整个市区，把能买到的有关清居的杂志和报纸都买了个遍。以至于拎着一堆纸袋的平良像个怪人一样，路人看见了都会绕开的程度。

　　市区内所有的书店报亭都被平良光临过一遍，平良这才肯回家。

　　拎着几个巨大的袋子，里面装的不是吃的，也不是日用品，而是杂志和报纸。

　　平良一进屋就把袋子放在了地上，因为玄关还堆放着那几个纸箱，现在又让大袋子堵住了门口，平良根本进不去屋。

　　等到平良歇好了，才又把东西挪了地方，成功进了屋。

　　他把买来的东西都拿出来，摆在茶几上，接下来就是把这些全都看完。

　　平良一开始坐在沙发上看，在沙发上坐久了，就坐在地毯上看，总之一定要把这些全部看完。平良一边看，一边又找了个本子用来记录。

　　

　　大部分的报道都是基于官方发布的那条新闻进行润色，虽然 在语言上辞藻更华丽了一些，可是内容上却没有什么新鲜的地方。平良把这些杂志和报纸归为一类。

　　有的报纸看中了事件简洁中带着离奇，敏锐的记者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热点。

　　其中一张报纸上的内容引起了平良的注意，作者说采访了周围的邻居和租房公司的人，得到了不少值得推敲的情报。

　　周围的邻居有反应，这几天清居总是晚出早归，指半夜出去，早上才回来，而且并不是一个人。

　　还有的邻居说，这几天总能听见屋里有人吵架，有一次甚至是深夜，到了大家休息的时间，依然能听见清居公寓里吵架的声音，不过很难分辨有几个人，如果是一个人在大叫那也太可怕了。

　　写到这里作者开始故弄玄虚，难道清居会是在夜晚独自发泄情绪吗？接着又开始讲到租房公司，他恰好采访到了那天见过平良的职员。

　　职员：那天就联系不上清居先生了，然后只能去上门拜访，结果在清居先生的公寓里见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，说话也是支支吾吾，反应慢吞吞的，问他清居先生的事情的时候尤其奇怪，感觉他的眼神在逃避，总之很奇怪，但当时也没有在意，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。

　　作者写完了采访部分，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，也许清居奏的死没有那么简单，提到的那个可疑人或许知道什么。有一种浅薄的猜测，会不会清居奏是被人杀害的，而凶手就是那个可疑的人呢，因为突然家里来了人，所以才慌乱的说不出话，那几次的争吵是不是也因可疑人而起。可能性很大，会继续调查下去。

　　

　　平良看完了之后，说不上来的感觉。结果是对的，可是过程不对。不知道这样全部算得上合格的侦探，或者侦探对于记者来说还有一定差距。

　　合上报纸，平良把这份报纸又分为一类。

　　

　　在已知的分类中，有一部分已经被平良丢进垃圾桶了。那一部分大概围绕着“脆弱的新生代清居奏”之类的话题，平良不喜欢这个说法。他把里面清居的图片小心翼翼的减下来，其他部分就直接丢掉。并且准备一会给烧掉，这种东西真不该存在。

　　还有一部分是关于对亲友的采访。不过可以采访的人并不多，清居似乎没有或许亲近的朋友，但是这些采访平良也一字不漏的看完了，还进行了记录。

　　

　　等到快要把买回来的东西都看完，平良也没有头绪，他依旧不明白清居那句话的意思，也没有搞清楚清居出现这种想法的原因。平良忍不住叹了口气，或许国王的世界。是自己这种平民永远无法理解的。

　　

　　可是偏偏又想要理解。平良的理想状态是自己能够理解清居的一切，却又不麻烦清居，不让清居知道自己的存在，在不被允许靠近的情况下，默默的做国王的护卫。

　　但是自己因为巧合被国王需要了，甚至获得了靠近国王的资格。但是接触到国王后，才发现自己之前的想法多么可笑。

　　不去靠近国王，怎么可能了解国王。永远在远远的观望，是看不到国王的表情的。

　　最终导致犯下了这样的错误，对清居的事情，竟然没有挽回的余地。

　　

　　如果那是清居的愿望的话，自己拼死也会帮清居实现。

　　

　　等到清居说出自己的愿望，那时候已经太迟了。这样的罪孽不能容忍，也不可饶恕。

　　

　　平良再次随手拿起一本没有翻看过的杂志准备继续翻看，无意之间看到外面天已经黑了。

　　自己又像是发疯一样，买了一堆杂志报纸，而且除了手上这本，已经全部看完了。平良决定把这本杂志先放放，应该先处理掉那些不该存在的文章。

　　平良在浴室里点了一把火，然后看着火焰慢慢的吞噬那些纸张。浴室里瞬间热了几个度。

　　火焰的吞噬能力极强，没过多久脆弱的纸质就被烧的干干净净。平良打开花洒，把剩下的该死的痕迹冲进下水道，最好永远也不要见到光明。

　　因为灰烬会到处乱飞，平良用了好长时间才把浴室整理干净。

　　他准备继续把最后一本杂志看完。平良并不灰心，今天的杂志没有，明天的和后天的呢，早晚会找到痕迹，而且还有网络论坛，只是时间的问题。

　　

　　平良已经坐回沙发上，他刚刚拿起杂志，还没来得及翻开，手机铃声突然响起。他跑过去那手机的时候还差点被自己的分类绊倒，不过自己并不在意。

　　比起这些，平良更在意那通深夜将近十一点打来的电话。